“人造肉第一股” 千亿市值毁灭录

日期:2025-08-21 17:39:16 / 人气:12


2019 年上市的人造肉网红 Beyond Meat(BYND),仅仅 6 年后,便深陷破产传言的漩涡。尽管这或许有些危言耸听,却也真切反映出这家公司举步维艰的生存现状:自 2011 年种子轮融资起,加上 IPO,Beyond Meat 累计融资 16.9 亿美金。然而,其市值从 2021 年最高的 200 亿美金(合计人民币超千亿)开始,一路暴跌,如今已跌去 99% 的价值,仅剩不到 2 亿美元的残值。
回顾过去十年,人造肉市场规模的复合增速仅为 10%。对于这个曾被寄予厚望、有望颠覆传统动物肉市场的超级新星而言,这样的增速显然难以令人满意。在上市之初,市场曾乐观预测,未来植物肉将在肉类市场中占据类似植物奶在牛奶市场的份额,至少会是一个规模达 200 - 300 亿美金的市场。然而,时过境迁,曾经的美好愿景如今已化为泡影。
人造肉,贵是原罪
人造肉市场增速迟缓,原因是多方面的,而其中一个无法回避的关键因素,便是这种所谓 “新生活方式” 所伴随的高昂成本。即便在当下,人造肉一公斤的出厂成本价仍高达 7 美金以上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牛肉每公斤 6 美金,猪肉 2.5 美金,鸡肉仅 2 美金。在面对实力雄厚、根基深厚的传统畜牧业肉厂的激烈竞争时,人造肉的这种高成本劣势尽显,毫无胜算可言。毕竟,无论前期推广投入多少,当消费者面临资金约束时,他们的选择往往是最诚实的,价格始终是影响消费决策的重要因素。
在一个产品同质化严重的市场中,成本居高不下,无疑是某款食品难以扩大市场份额的核心症结。过去 10 年里,鸡鸭肉市场的复合增速高达 19%,其中白羽鸡凭借极低的成本优势,在市场中占据了重要地位。反观人造肉,由于成本迟迟无法有效降低,注定只能在小众市场中徘徊。
过去 10 年假科技盛行的一个缩影
人造肉曾引发的狂热浪潮,实则是过去 10 年假科技盛行的一个典型缩影。真正的科技进步,理应带来成本的持续下降。以电商为例,相较于传统商业,电商借助互联网平台,极大地降低了运营成本,拓展了市场覆盖范围;手机支付相较于传统支付方式,不仅提高了支付效率,还降低了交易成本;天然气发电相较于原油发电,成本更为低廉;光伏产业的迅速崛起,也是因为其成本在技术进步的推动下不断降低,且在环保方面具有显著优势,而环保成本本身也是总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然而,与植物奶不同,人造肉在实现规模化发展后,并未兑现成本下降的承诺。尽管如此,资本却依旧对其趋之若鹜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,当今的人造肉承载着一种环保潮流,甚至演变成了一场社会运动,吸引了众多环保主义者以及像比尔・盖茨这样的亿万富豪的关注与支持。
追根溯源,限制动物肉消费、推动人造肉发展,是环保领域的长期主张,其背后的底层哲学可追溯至 1970 年前后的罗马俱乐部。1972 年,该组织发布了知名报告《增长的极限》(The Limits to Growth)。在这份报告中,世界各国的工业精英们毫不掩饰对资源天花板的深切忧虑:在技术天花板既定的情况下,人口的持续增长以及需求的无限膨胀,必然会导致资源极度短缺,进而引发供需失衡,使人们的生活水平下降。更为严峻的是,整个世界可能会因争夺有限的稀有资源而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之中。
而倡导人口控制、削减需求、推行环保主义、实现减碳目标等举措,在一定程度上带有精英阶层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意图:引导人们将消费关注点从物质层面转向精神层面,从而减少因资源争夺而引发的冲突。毕竟,在科技发展受限的情况下,人口和需求的无节制增长,必然会因资源的稀缺而导致人们生活水平的下滑。
换言之,按照这种理论,亚非拉发展中国家的崛起之路将变得愈发艰难,因为他们将难以获取便宜的牛肉和汽油,而这极有可能引发激烈的资源争夺和嫉妒情绪。
技术陷入长期停滞的根本原因
罗马俱乐部的这一观点本身并非毫无道理。事实上,在过去 50 年科技发展长期停滞的背景下,这一观点正不断得到现实的验证。如今,代表原油边际成本的美国页岩油成本已攀升至 60 美金的平衡线。随着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快速腾飞,廉价原油已无法满足全球所有国家的需求。同样,在过去 50 年中,即便经过通胀调整,美国牛肉价格也始终维持在 7 美金左右,未曾下降。这表明,无论是牧草资源禀赋,还是牧业育种技术,养殖业都已触及发展的硬天花板。
中国大力推进汽车电动化,正是基于对全球资源硬天花板的深刻预判。中国深知,自身无法像美国那样大量依赖燃油车,因为国内的石油资源禀赋有限,且从地缘安全角度考虑,确保石油供应的稳定至关重要。与此同时,中国建设大量煤电厂,也是在天然气资源和核技术受限的双重约束下,权衡成本与能源需求后的无奈之举。尽管煤电厂存在污染和碳排放问题,但在当前的资源和技术条件下,它却是成本最低的能源供应路径。
然而,罗马俱乐部观点的重要前提假设,即技术停滞的底层逻辑,还需进一步追溯历史根源。1960 年的美苏古巴导弹危机,让全球精英真切地见识到了世界面临核毁灭的恐怖场景。而印度试射核武器这一事件,更是让当时的世界精英深刻认识到科技进步的双刃剑效应:一旦某个国家掌握了核技术,就很难阻止其发展核武器。全球 200 个国家若都拥有核技术,无疑将给防止核毁灭带来巨大的挑战。
为了避免世界走向毁灭,阻止技术进步成为了一个难以回避的选项。自那以后,核技术发展陷入冰封,美国大多数核电站至今仍沿用 40 年前的传统机型;监控技术与反监控技术同步发展,使得个人隐私权的保护变得愈发困难;人工智能因其可能带来的毁灭性后果,如类似 “终结者” 般的场景,长期阻碍了许多科技巨头对该领域的投资。
由此可见,科技的无节制发展,确实会使世界走向毁灭的风险概率不断增加。从社会工程学的角度来看,在过去 50 年里,全球范围内有意识地阻碍各个领域技术的前进速度,这正是技术陷入长期停滞的根本原因所在。
原子世界热望一个 “ChatGPT 时刻”
比尔・盖茨对资源稀缺的判断无疑具有前瞻性,然而,他所投资的人造肉项目同样遭遇了工业生产科技天花板的阻碍。早在 2019 年,比尔・盖茨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问题,于是在当年二季度突击入股 Beyond Meat,而仅仅到了四季度,他便果断选择退出。
如今,比尔・盖茨将目光投向了成本更低的吃虫子产业。因为蟋蟀蛋白的成本已接近 2 美元,与鸡肉成本相当。如果能够实现大规模推广,似乎有望复制人造肉曾经的发展路径。比尔・盖茨通过其基金会投资了多家与食用昆虫相关的公司和项目,主要目的便是开发可持续的蛋白质来源和营养食品。例如,盖茨基金会向 All Things Bugs LLC 提供了资金,用于研发利用昆虫物种高效生产营养密集型食品的方法,该公司获得了约 350 万美元的资助,专门用于昆虫蛋白的基因改造研究。此外,盖茨还支持了 AgriProtein 等公司,该公司主要生产昆虫基饲料(间接用于食品链),可惜的是,后来该公司因财务问题陷入破产困境。
不得不说,这些亿万富翁为了应对资源天花板问题,可谓极具想象力。具体到食品工业领域,在比特世界蓬勃发展的同时,原子世界的技术进步却始终乏善可陈。与 50 年前相比,如今的农业单产能力以及畜牧育种技术并未发生根本性的变革,农业产量的突破性增长也迟迟未能到来。
在吃虫子这种相对小众的探索与核毁灭的巨大威胁之间,当今的精英阶层仍在不懈地探寻第三条道路:他们热切期待原子世界能够迎来属于自己的 “ChatGPT 时刻”。即通过重大的技术突破,打破资源天花板的限制,从根本上解决资源短缺这一硬约束问题。而 Beyond Meat 曾经高达 200 亿市值的毁灭,或许仅仅只是这场艰难探索之旅的一个开端。

作者:杏鑫娱乐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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